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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28-1

    

Chapter 28-1



    关於爱情,什麽是爱,她又爱谁,沈珞安从来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和答案。

    唯一肯定的是,她不认为有爱情能细水长流,爱情是烟火,是绚烂一时的心动,当烟火绽放後,是漫天的烟雾,是对感情的迷茫困惑。

    还可以说,那是一场炽热又煎熬的性事,前戏的拉丝暧昧,过程中的欢愉躁动,和事後的荒凉孤寂,堪比爱情。

    沈珞安回答不出爱不爱梁嘉澍的问题,即使心中有答案,她也不能答,仅仅为先前的那句“我不是什麽都无所谓”做下注解——她不甘心。

    不甘心其他女人可以拥有梁嘉澍,他的身体,他脑海想的,心里惦记的,不甘心他的沉稳温柔也属於别人,更不甘心他曾经所说的,所向往的,描述的未来,这麽轻易就变调。

    其实沈珞安见过那女人的照片,就一次,在梁嘉澍生日时。

    沈珞安订了间餐厅替他庆祝,期间梁嘉澍去了洗手间,没带上手机,搁在桌上,走没多久萤幕开始闪个不停。

    有偷腥的猫,也有好奇的猫,沈珞安一直不屑做那种事,一封接一封的讯息却像在刺激她控制理智那条的神经似的,闪得她窝火。

    实在没忍住,趁隙拿起,梁嘉澍的手机密码她是知道的,如今想来太讽刺,原来他不是明知她不屑,所以不防,而是有意不防。

    讯息里的内容是好几张照片,快速地看过後,又标成未读再原样归位。女人长得很漂亮,大眼睛,鹅蛋脸,也不知是几岁,看着有些稚气未脱,身材却好到让沈珞安嫉妒。

    大胸,纤腰,骨rou比例匀称好看,身上的情趣睡衣遮不住她的意图,不似她脸上的纯真无邪。

    沈珞安一面想梁嘉澍会不会找了个未成年的鸡,另一面又想,那女人的胸是真的的假的。

    想东想西,总之不能想梁嘉澍睡了她几次,或是脏不脏的问题。

    不动声色地吃完饭,回程的车上沈珞安有意无意地挑逗梁嘉澍,到家後还能跟梁嘉澍鸳鸯戏水,客厅浴室卧室各来一次。

    沈珞安都要赞叹自己能装到这副模样,还得感谢自己不是性冷淡,生理正常能出水高潮,否则便是折磨自己。

    那次,也是沈珞安难得热情的一次。几乎是拿出她所有的实力在他身上摇,梁嘉澍显然被惊艳到,在她耳边的喘息声也比平时重,撞也很比平时狠。

    做完又恋恋不舍的在沈珞安里面,夸她一句「老婆,妳好棒」

    不是我爱妳,是妳好棒。

    梁嘉澍怎麽敢问沈珞安爱不爱他,是不是忘记他连个爱字都不曾对她说过。

    不过无所谓,沈珞安怕还不起。

    不甘心,更不是爱。

    女人大抵就是这麽回事,就算不要了,嫌弃了,可拥有过的,一想到将要或是已经不再属於自己,而是其他人时,就像自己小时候心爱的娃娃被抢走时一样,满脑子想的都是抢回来。

    可成年人不能,沈珞安不能,也不许。因一时之气抢来抢去的好没意思,何况她是真的不要了。

    沈珞安认为那是完全心里在犯贱,即使她认为梁嘉澍在意义上是第一个完全属於她的人。

    曾迫切的渴望,只是得到了,又要失去。

    委屈吗?委屈的。

    但就像陆晏舟说的,沈珞安再装乖,也不是会让自己装到受委屈的人。

    能让她委屈的,向来都只有她自己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,夫妻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,一人一床被子,各自为营,谁也不抢谁的被子,与往日并无不同,只是少了简单交流,再互道一声晚安。

    隔天早上梁嘉澍很早就出门了,沈珞安整夜无眠,在他走後,也跟着起床出门上班。

    离婚的事,梁嘉澍也没说好与不好。

    临近中午,她接到自称是梁嘉澍律师的电话,要和她谈结婚的事宜。沈珞安挂断後,想了想,主动打给陆晏舟要胡大头的电话。

    高铁一别,陆晏舟很听话,没再打扰沈珞安,接到她的电话时,感觉的到他的惊讶和声音里的疲惫。

    沈珞安听他提过最近很忙,想问他是不是加班了,又没问,直接道出来意。听不出陆晏舟究竟对她决定离婚的事是开心还是别的,他的反应比刚才要平淡许多,动作倒是俐落,很快交出胡大头的电话。

    刚要拨出去,陆晏舟打回来,劝她换个律师,毫不客气地贬损好友「胡大头就是个菜鸟」

    沈珞安算盘打的好,道「就当给菜鸟练练手,之後他还欠我人情」

    实际上是她没心力去处理这些事,也懒得去找律师,索性找陆晏舟口中的菜鸟胡大头。

    沈珞安离婚那天是圣诞节,她压根没想到,还是热恋中的顾南曦说的,她道「别人结婚,你们离婚,真会挑日子」

    沈珞安回她「想赶在农历春节前,过个新的年」

    等待离婚的时间不长,甚至是一切顺利。有关梁嘉澍和各项事宜,他们极有默契地失联,皆由双方律师联络传话。

    至於房子是梁嘉澍的,他没赶沈珞安出门,她却不想在住。

    新住处找的急,沈珞安头几天投奔去顾南曦家借住,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,连男人都暂时抛下,天天陪她瞎扯淡追韩剧。顾南曦笑称她以为这辈子只会睡男人,不成想竟然女人也达成了。

    沈珞安第一次庆幸她有顾南曦这个朋友,有难时才是见真章。

    沈珞安彻底搬离梁嘉澍的住处,新找的房子是顾南曦帮忙的,和她隔了几条街,房间不大,胜在小巧便利,楼下吃喝玩乐一应俱全,走路三分钟就有公车站,缺点是隔音很差。

    她带走的东西不多,梁嘉澍送的,她留下,自己买的,她全塞进行李箱带走,结婚一年多,刚来时她带着一箱行李,那是她高中毕业离家後的全部家当,而如今离开,竟多出三箱,情绪难免伤感。

    她想,想认真和梁嘉澍过是真的。

    只是她从未真正用心地去努力过。

    离婚约在早上,天气和气象预报一致,不见阴雨,更不见晴天,气温是很实在的潮湿冬季。

    两人一前一後到达,梁嘉澍带着律师,沈珞安孤身一人。胡大头原本要来的,出发前却通知,临时有事,来不了,让她如果有问题再打给他。

    沈珞安没问题,签个字而已不是大事。

    坐在等候区时,沈珞安与梁嘉澍隔了个座位,旁边是一堆情侣甜甜蜜蜜在等着结婚登记,对比强烈。

    梁嘉澍看起来与平时无异,把自己打理的整整齐齐,乾乾净净,穿着一套正式的西装。反观沈珞安就随便多了,长发扎成马尾,粉色的针织外套,灰色的宽西装裤,脚下一双低跟休閒鞋,再看看梁嘉澍的模样,倒是像要来结婚的。

    沈珞安正偷偷对他嗤之以鼻,听见他不大的声音在问她「跟我结婚,妳後悔吗?」

    突如其来的问句叫沈珞安愣了愣,没有犹豫思考,甚至很笃定地回道「不後悔」

    梁嘉澍似乎有些意外,看了她一眼,微微仰起下巴,双眼空洞地望着某方向。

    良久,听不出情绪地说「可是我不希望我们是这种结局」

    沈洛安安安静静的,也仰起头来,试图寻找一个焦点。视线里自然不是湛蓝的天,漆黑的夜,仅有一块LED版,告诉妳即时的报道号码。

    距离他们,还有三个号。

    他们来的早,不成想,比他们早的大有人在,不知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。

    片刻,梁嘉澍再度开口,低声地道「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,有句台词是“不如我们从头来过。”」

    他回头,目光锁定在沈珞安平静的脸上,继续说道「不管妳信不信,我曾经说的那些,我从没忘记,到现在,我依然想和妳完成」

    沈珞安眨眨眼睛,鼻子忽然有些酸。

    绝非是被他感动,只是好笑讽刺,梁嘉澍求婚时说的打动人心,今日要离婚了,他又来这招。

    沈珞安不怀疑他的真诚,更不怀疑他确实想和她过淡如水,互相陪伴到白头老死的日子,可是她也不禁去猜,他是为了什麽。

    这样的生活,其实换个女人也一样,甚至可以更好。

    沈珞安问道「别的男人外遇是藏着不让太太知道,你不是,还使劲让我去发现,你能告诉我原因吗?」

    梁嘉澍愣了愣,又笑了笑,不见温柔和煦,是既懊悔又无力。他回答她「因为太过贪心」

    沈珞安不懂,想再问,看板上的号码已经轮到他们,有机械式的女声在呼喊,他们的缘分即将止於此。

    沈珞安沉默起身,梁嘉澍缓慢地跟在她身後。

    她活了二十几年,签过无数次名字,小到小考试卷,大到关乎人生经历。沈珞安三个字代表她,彷佛拥有重大的意义,可在离婚协议上的三个字,签下去其实对沈珞安并不困难,难在签完後,一股莫名的空虚由心底冒出来,像是全世界都在离她而去,张开手却抓也抓不住。

    一场空。

    离婚不是一时之气,只是在那一刻,沈珞安突然觉得,自己的这场婚姻就是一场空,多少年的点点滴滴,说没就没了。

    那股感觉几乎淹没过她整个人,明明方才她还信誓旦旦的说不後悔,此时竟有点,甚至红了眼眶的想哭。

    梁嘉澍的律师先行离开,沈珞安低下头,也跟着匆匆要走,换梁嘉澍紧随其後,在大门喊住她,对她说「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爱妳」

    沈珞安愣怔,梁嘉澍接着说道「还好,妳也没说过妳爱我,所以我们只适合作伴」

    因此不适合说爱,不如退後一步,放过彼此是唯一正解。

    「我就不对妳说对不起了,那样更像是自我安慰而已」梁嘉澍对沈珞安淡淡一笑,笑里有好多好多复杂难以理解的含义,说不尽,道不明,可再也无须去看穿求解。

    「我送妳去公司吧,以後没机会了」梁嘉澍说着,馀光无意间瞥见远处有人站在不远处观望他们,视线寻去,只见那人非常眼熟。

    「看来没机会了」梁嘉澍语气不无可惜,轻抬下巴,示意沈珞安看过去。

    沈珞安转头,顿时了然。

    「妳跟他,不止是朋友而已」梁嘉澍肯定地说「我看得出来」

    陆晏舟的出现让沈珞安不知不觉轻松很多,漫在心头的空虚渐渐消失,彷佛笼罩在天空的乌云忽然散开,心情也跟着那片蓝开阔起来。

    她笑问「生气了?」

    「嗯」梁嘉澍直接承认。

    沈珞安失笑,随後轻声的说「我跟他的事,过去很久很久了」

    轻如风,亦如烟,亦如往事随风飘。

    虽然她最近才发现,她仍旧记忆犹新,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那句话怎麽说来着?我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。

    它说的就是陆晏舟。